潘烽

捡两块石头回家

天涯海角是人们向往的地方,我的梦不止一次朝着那个地方飞舞。游览了一段由美丽的风光所构成的长廊之后便到海边,这个地方就叫海角天涯。这果然是一个尽头了。

海水碧蓝碧蓝的,像柔软的绸缎在地面上抖动着。据说这里的海是没有污染的。沙滩白白的,细细的,像面粉。所谓的银色沙滩,过去只在歌中体会过,总觉得那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升华。今天才知道那歌是对海滩的真实写照。大海让我脱去鞋子走在上面,踩上去感受美极了。只管放弃一切顾虑地往前走,用不着担心什么,脚下没有障碍,更没有陷阱。

好玩的是,那调皮的海浪总是偷偷地爬上来,爱抚地摸着我的脚,好像一心要和你这个陌生人交个朋友,抑或又像老朋友,弄得脚有些痒,并且一次又一次地揉着脚上曾有过的疤痕。似乎想着法子把旅途的疲劳从我的身上全部卸下来。这使我感受到了海的亲近与善良。

“天涯”与“海角”本是两丛石,一面写着天涯,一面写着海角。在我感觉中,它更像两个永远走不到一起的人,滔滔的浪花就是它们彼此的倾诉。在普通人眼里,这里不过就是海的边缘两丛石若不是大大方方地举起了这四个字,谁也不会感受到这里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。看到了这四个字,才知道自己已走到天涯海角了。在这里除了照相,还可以游泳、乘快艇、捡那些喜欢不够的石头……·无污染的海对人的厚爱是博大的。

于是,我和另外两位朋友沿着海边比赛一般地捡石头。海边的石头很美,许多石头可以和五彩石雨花石之类的美石相比。奇形怪状的,好像每一块石头都富有生命与灵性。可我们就痴迷于这样的石头。试想把它带回家里,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。看到这石就会想起天涯海角,就会想起碧蓝碧蓝的海,还有那悦耳的涛声。捡了一块又一块,身上的衣袋都揣满了还觉得不够,我们简直成了海的贪婪者了。海浪声声不绝于耳,想那不会是对我们的讥笑吧。

石捡多了,扔去不如意的,留下喜欢的。所说的不如意的也是自己喜欢的。好的石渐渐地多了,最后成了负担。这样一来只好把一部分石小心翼翼地放进海里,并告诉石,让它继续长大,等我们有机会再来海岛时,一定把它带走。

最后我只留了两块石,已经想好了,带回家后把它放在书柜上,让“天涯”和“海角”石相依相聚在我的屋子里。石,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石,多少年间它们也不曾走到一起。手中拿着两块石头的同时,我在为石头感到幸福。毫无疑问,我已成为石头的知音。我还相信,“天涯”和“海角”会给我的性格注入更多的坚韧。我当然心甘情愿地要把自己的生命融进石头,哪怕一百年后,石头也会保持它的生机盎然。闲暇时我总能听到海的浪涛声,那一定是它们诉说的绵绵的情话。大热的天,看到石头或者想到石头我总能感受到不时地有椰风向我吹来。至今,那两块石头还相依在我的书房里。

石,是有灵性的。

(2006年,《椰风吹来的时候》一文节选》)